第(2/3)页 “你明明知道,在草原上,凶狠的部落才能变强大,强大的部落才能被尊重——” “在南陆!难道会反过来吗?!!” 他猛地提高了声音,像是狮吼爆发在大帐中央。 “你真的以为,在南陆,凶狠残忍的人会遭人唾弃,被人抵制;而仁德的人会受人爱戴,获得最多的支持吗?!!” “大夏的开国皇帝楚梓衣,难道是靠着比其他人更仁德,才在乱世中取得了天下的吗?!!” “你不要以为我没有读过大夏的史书。” “我问你,南陆前朝申末乱世中,燕国亡国之君,姬楷你可听说过?” 拓跋丰颜已经不敢说话,他脑袋微缩着,只轻轻点了点头。 “那就说!!”叱云槐怒瞪着他,暴喝一声。 拓跋丰颜浑身一颤,脑袋一空,不假思索地开口背诵: “燕国与金帐国接壤,姬楷继位十年,政务出众,不仅引导百姓种地,还与草原人开启市场贸易,教草原人在东海渔猎。” “于是他在草原诸部都颇有威望,诸部时常朝贡,不敢侵扰。” “姬楷为人低调、简朴,用礼义教化百姓,与百姓同甘共苦,穿着破旧的衣服和鞋子,饭桌上不忍心看见两道以上的荤菜,因此百姓都愿意听他的话。” “乡民们有了纠纷,不愿意去找地方官,而是去王宫找他决断。” “姬楷本人也不摆架子,愿意为乡民们处理,他的判决合情合理,人们都尊敬地接受他的决断,从不记恨。” “燕国百姓传唱歌谣赞颂姬楷的功德。” “申末乱世开启后,别国百姓都逃往燕国避乱,足有上百万人。” “姬楷都收留抚恤,帮他们安生立业。” 叱云槐冷笑愈烈:“背得不错!” “照你的说法,乱世中,姬楷这样的人受到的抵抗应该最小,只要他一起兵,人人都应该望风而降吧?” 拓跋丰颜这才从无脑的背诵中回过神来,内心恢复了清明。 他知道大君的意思了。 他心里忽然感觉到有些绝望。 姬楷的故事他每每读之,都觉得痛心疾首。 却从未深思。 而这一次当众背诵时,才觉得有冷汗流遍全身。 他之前所倾慕、信奉的华族文化,似乎都要在这个故事的讲述中化为乌有。 “继续说!!说给所有人听!!”叱云槐声音深沉。 拓跋丰颜继续用他颤抖的声音开口: “乱世的混战中,燕国大将韩灿经常放任部曲侵扰百姓,以培养、壮大自己的部下。” “而姬楷为政仁爱,关爱百姓,便渐渐和他产生矛盾。” “数次矛盾后,姬楷想降低他的官职。” “结果韩灿大怒,不但不听调遣,甚至愈发放肆地侵略百姓。” “最终,姬楷忍无可忍,发动大军讨伐韩灿。” “出发时,他告诫军士们说,‘不要滥杀无辜,只要杀了韩灿一人就可以了’。” “结果双方交战时,姬楷麾下的士兵不擅长作战,他又爱惜百姓的房屋,下令不许放火。” “于是久攻不下,反而被韩灿抓住机会,出兵夜袭,火攻大败姬楷。” “姬楷由是被韩灿挟持,后被杀害。” “燕国及归附而来的百姓人人哀恸,莫不痛惜、流涕。” 拓跋丰颜说到最后,几乎要流下泪来。 “还有最后一句呢。”叱云槐的冷笑就没有停下来过。 每个人都惊讶于,大君居然对南陆的史书熟悉到句子。 而拓跋丰颜说出史书上最后一句话时,已经不可避免地带着哭腔了: “起初,姬楷以简朴闻名,帽子破了不换,打了补丁继续穿。” “可等他遇害时,韩灿的士兵冲进王宫,发现他的嫔妃都穿着上好的布料织成的衣物,随身都是金银珠宝制成的饰品。” “于是当时的人们都以这件事怀疑姬楷的品德……” 故事终于说完,一时间,大帐中一片安静,只听得见少年的抽泣声。 即使是头一回听南陆史书的蛮族将领,都略有触动。 “这就是华族人,依我看,倒远不如我们草原上的作风光明磊落呢。”叱云槐漫不经心地说, “纵观南陆历史,又哪有什么秋毫无犯、鸡犬不惊的军队?” “南陆人自己做得,难道偏偏我们做不得?!!” “这我倒是要插一句。”始终微微笑着的拓跋真开口道。 “历史上军纪严明的军队还是有的,不过最终的下场,都不怎么好。” “匪过如梳,兵过如篦才是常态。” “五年前大夏荡寇将军公孙宇蛇征讨反贼时,别说是敌人掌控的城池了,就是大夏自己的城池,只要军队一过,都多有侵扰。” 叱云槐对他点点头,然后又一次站了起来: “所以——” “让我告诉你们,什么才是未雨绸缪!” 第(2/3)页